某种程度上,我们生活的时代就是乔纳斯·梅卡斯(Jonas Mekas)这一代先锋电影艺术家梦想中的天堂。我们拿着智能手机,高清摄像头,记录着自己生活中的美。短短几十秒的视频,就有可能获得大量的关注。而在乔纳斯·梅卡斯(Jonas Mekas)所处的年代,这并不容易。
梅卡斯1922年生于立陶宛东北的一个偏僻乡村。22岁时为了躲避即将进入的苏联军队,逃离祖国立陶宛,但在德国境内时,被关押在劳改集中营。
八个月后越狱,在德国丹麦边境的小农场躲了两个月直到欧战结束。之后一直生活在威斯巴登和卡塞尔的难民安置营。到24岁时,生活才安定下来,在美因茨大学学习哲学,最后移民美国。
一个人的底色并不会因为外部的环境改变,早年的经历并没有消磨掉他对生活的激情,或者打上忧郁晦暗的烙印,而是赋予他对何为诗意生活的另一番独到理解:生命不息,折腾不止。梅卡斯是出了名的老顽童,熟悉他的人评论他是“折腾(puckish)”和“弄潮儿(stylist)”。
到纽约的二周后,他就借钱买了他的第一台宝莱克斯摄影机记录自己的生活瞬间。那个年代,还没有流行家庭录影,影像制作是电影公司和电视台的高档文化商品,老百姓只能边膜拜边消费。与此同时,自画像、自拍照、用摄影机拍摄自己的生活片段,都被认为是职业艺术家中不靠谱的波西米亚流用来满足自恋欲的文化特权。
梅卡斯的艺术工作,分为诗歌和电影两方面,他的诗文结集出版多部,译为多种语言,在祖国立陶宛被列入文学经典的序列。
而电影工作分三方面,一是以自己的生活片段为题材,以自己作为诗人的艺术准则,制作出的电影艺术短片;二是拍摄他的文艺朋友圈,包括沃霍尔、列侬、洋子、达利、金斯堡这些人的生活和创作;三是美国实验电影的活动家和组织者,可以说,因为他的热情和精力、活动能力、组织能力和写作能力,战后美国试验电影才得以发展地如此兴盛。
他从策展开始,到盘下纽约第二大道第二街二战时期的一个法院,创建美国战后前卫试验电影人的战斗大本营“电影全集档案”(Anthology Film Archives),担任艺术总监。为他获得“美国前卫电影教父”之称,留下有迹可循的痕迹。
作为影人,梅卡斯一生创作了长短不一的六十余部影片,这还不算从2007年开始的每天一部短片的长期计划:365日计划(365 Days Projects )
梅卡斯最早以剧情片开始创作,他的处女作是1961年的《树之枪》,64年的《布里格》。
他之后的创作,摒弃了一切主流商业电影的配方,以“日记体”为个人基调,比如1969年的《瓦尔登》(Walden) ;1972《重访立陶宛的琐忆》(Reminiscences of a Journey to Lithuania )。
《重访立陶宛的琐忆》充满乡愁和诗意,是梅卡斯的代表作之一 ,2006年被美国国会图书馆,因为具有“杰出的美学、文化和历史意义”,选入美国国家电影目录。
1975年的《丢了,丢了,丢了》(Lost, Lost, Lost) ,1992年的 Zefiro Torna (1992),都能代表他通过家庭录像、纪录片、剧情片、试验艺术电影几种形式综合的结果。
2000年的长达4小时的《当我前行,偶尔惊鸿一瞥会看到美》,可以说是他后期的集大成之作,广泛地世界各地主要美术场馆展映。这部电影从梅卡斯三十多年的家庭录影中寻取素材,集腋成裘,最终形成一副人生的肖像。大大小小的事情,生日、野餐、儿子迈出的第一步。从头到尾,梅卡斯都在旁白中给观众所看到的影像一个自己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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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梅卡斯的这些超前电影作品,是不是可以算是我们现在的Vlog鼻祖呢?